妈妈得白内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,两只眼睛都是,右眼要严重一些,近日看东西眼前总有彩色的影子晃来晃去,不得已,只能选择做手术。做手术还有个原因,妈妈的耳朵也不太好,左耳神经性耳聋,从小失聪,右耳从前年过完大年,听力越来越差,以至于我们和妈妈说话就得比正常语音要高出许多才可以听得到。在外面,我是妈妈的翻译,别人说过的话我总得重复一遍给妈妈听。妈妈对医生说:“耳朵也听不见,想让眼睛看得清晰一些。”
今天原本是去看望九十一岁的姥姥的,顺便打听一下妈妈工作的县城有没有专家来做微创的白内障手术,(为了好报医疗费),也正是赶早还不如撞巧,明天就有北京来的专家,所以百般恳求医生,将手术安排在了明天上午。
一上午的检查,紧张而忙碌,中午时分才办好住院手术,安顿好床位。我领着妈妈坐电梯去病房,在电梯里,妈妈的双手,双手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——一如我幼小的孩童。我凝视着妈妈的面颊,看到了妈妈的无助,感到了妈妈的脆弱——妈妈曾是多么刚强的妈妈啊,这世界上的事在我印象中,仿佛没有难得倒妈妈的,自己给自己看病打针,骑车子数十里回老家,给孩子们一砖一瓦地盖起来二十多间房子,信念里活着就是在为孩子们不停地付出,却从没考虑过自己需求什么。但现在,妈妈是如此的苍老,银白的头发,浑浊的眼神,粗糙的双手,深深的皱纹——因为听不到别人的说话自己也很少说话了的妈妈,拉紧了我的手,看着我——一如我幼小的孩童。
曾几何时,一双儿女拉着我的手,快乐时我体会着当母亲的幸福;委屈时我会爱恋地拥进怀里;无助时我会将母爱的力量传递;受伤时我会掉下心疼的泪水;今天,妈妈拉紧我的手,没有喜悦,没有激动,没有幸福——有着的,只是心酸。
岁月无情,骤然发现,妈妈忽然变成了孩子,而我就是妈妈的妈妈。
不能掉泪,因为我是如此强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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